1
同学聚会。
结束时,大山喝醉了。他抢过麦克,点了一首低苦艾乐队的《兰州,兰州》。
再不见俯仰的少年格子衬衫一角扬起,
从此寂寞的白塔后山今夜悄悄落雨。
为东去的黄河水打上了刹那的涟漪,
千里之外的高楼上你彻夜未眠。
唱的巨难听。
中途,他翻身大吐,然后爷们般的嚎嚎大哭。
有人说,男儿有泪不轻弹。
有人说,大老爷们,没什么过不去的坎。
大山擦着泪,举起啤酒猛灌,他说,事不关己高高挂起。
我们这群狗友互看几秒,只能感叹世事,相互摇头叹气。
大山点的这歌,大家都心知肚明,这家伙还真是情种,这么多年过去了,还是没忘记茂清水。
2
大山原本不叫大山,他叫陈沧海。
就因为长得像山里娃,个小,皮肤就像是非洲暴晒回来那样,还很胖,大胖脸把眼睛都遮的瞧不见。
我们寝室免费赠送了一外号,大山。
他倒也乐意,家在陕西,每次来兰州,就带老家特产,什么凉拌米皮,肉夹馍酱啊这些。
大山不喜欢兰州。
用他的话讲,整天都在吸毒,活在剧毒的笼罩之下,要不是志愿调剂,他才不来这鬼地方。
后来,他也爱上了兰州,原因是他爱上了兰州姑娘,茂清水。
茂清水是我们学姐,读大二,音乐学院的女生。我们是理科学院,两学院中间隔一条河,被一座木桥牵着两头。
我们不敢去想音乐学院的姑娘,她们长得好看,说话好听,动不动唱小曲,穿衣时尚,总觉得跟我们这些粗汉子不搭。
可谁曾想,大山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:我想去追音乐学院的学姐,她唱歌真好听。
我们挥手打哈,把他这话当笑梗了。
刚巧赶上情人节,那晚我们在楼下,看到河对面摆着用蜡烛点燃的心,里边用玫瑰组了一个“爱”的形状。
情人节虐狗,这是大学常有的事。
我们下楼一看,我擦,这男主居然是大山。
我问他,你这是干啥呢?
表白。
他倒说的很憨厚。
我们赶紧拉他走,算了算了,别丢人了,人姑娘下来得多尴尬啊。
我不走,我还得唱那首《兰州,兰州》呢。
谁知这货说唱就唱,关键是不好听,就像是几只苍蝇在你耳边乱窜,分分钟想掐死的节奏。
四周来了煽风点火的,挥着手喊大山帅哥,再来一个。人群壮大,唏嘘声一片。
我真不知道这哥们哪来的勇气站在那,他做了一个单膝下跪的动作,手拿一朵玫瑰,对着女生宿舍楼,深情的喊,茂清水,我喜欢你,我喜欢你,我喜欢你,我喜欢……
还没说完,我就看到三楼泼下来的一盆冷水,不偏不倚,落在大山身上,那花,也被浇没了。
这场闹剧就此结束。
大山在我们学院出了名,贴吧和微博上都能翻到小视频,就是什么丑男被女神用一盆冷水拒绝之类的云云。
我问大山,你喜欢她什么啊?长得好看?
嗯嗯。他还是很憨厚的回答。
外貌协会的啊。
也不是啊,他说,反正就是喜欢吧。
那之后,我也见过几次茂清水,长得确实好看,浓眉大眼睛,嘴里时常哼着曲子。
每次见她,都背着一把吉他。
大山并没因那盆冷水就放弃,要我说,这哥们真的是英勇的不行,他可以下课在教室门口堵,被人冷嘲热讽的也不害臊。
茂清水从来不理她,用她的话说,理他,伤了本小姐的嘴巴。
大山情商也高,圣诞节花巨资请了茂清水宿舍的姐妹们,海吃海喝,算是套出一点关于茂清水的故事。
他说,她是兰州西固人,祖祖辈辈都靠着这条黄河养育。
她喜欢低苦艾乐队,凭着一首《兰州,兰州》拿过很多大奖,追求者很多,因为上段恋情刚刚结束,还没走出来,没关系,我可以等的。
我只能摇头叹气,不知这姑娘给这位憨厚老实的男人下了什么迷魂药。
3
茂清水和大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说话,是三个月后。
木桥的柳树旁。
茂清水抱着书,发出糖果般的音色说,我跟你讲,你别再跟着我了,我不会喜欢你,更不可能成为你的女朋友。
那你,为什么今天特意约我呢?
因为你影响到我的生活了啊。时间久了我也会被人嘲笑,你不要再堵我了。
那次以后,大山还真就不去了,只是每天过得失魂落魄的。
我问他,想通了?
他就摇头说,没有,可能是需要时间吧,也或许,我的外在确实不出众。
大山办了一张健身卡,年费两千,是骗家里说学校组织上驾校才得来的。他下课就去,两个月,从未断过。
后来他瘦了,人也精神了。那脸瘦了后,我才发现,原来他还真的是双眼皮。
大山发誓,坚持三个月就去找茂清水。
那天下课,有个姑娘冲过来,拉住大山急迫的说,清水,清水宿舍发生了火灾,人还不知道……
我擦。
大山当场就跑,书一把摔在墙上,不顾宿管阻拦,冲上了女生宿舍楼,里面的门反锁着,他推不开,大把的汗如雨下,大山急了,直跺脚,嘴里骂着日他娘的!
他踩着墙,用力一冲,大脚一踩,没动静。
他就徒手砸锁子,捏紧拳头,朝着锁子奋力一砸,锁子开了,手心的血瞬间冒出。
他那里顾得上这些。
在一片黑烟中他找到昏迷的茂清水,抱着她出了宿舍,也进去顺带把其他几个女生一起拉了出来。
他被呛的咳嗽,抱着茂清水往医务室冲。
边跑边说,没事了没事了,安全了安全了。
事后,茂清水也就以两个字“谢谢”,算是解决了。
又过了几天,可能她也觉得过意不去,请了我们宿舍的去川菜馆聚。
饭桌上,她举起酒杯,很公关的说,谢谢大山同学的救命之恩。
大山急了,要站起来解释,被我一把按在凳子上。
我说,茂清水,你这是鸿门宴啊,你知道大山心里想的啥,你别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势,搞得自己有多清高一样。
大山赶紧捂我的嘴,呵斥我,狗子,你干嘛呢,不准这么说,大家都是同学,这是应该的。
我特么这爆脾气啊。
我旁边的海子也坐不住了,拉起大山的手,一把拍在茂清水面前,指着这包扎的手,吼着说,这他妈的都破了相了,你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,搞得谁欠你似得,我们大山,可不欠你。
茂清水清清嗓子,那么,我应该怎么做呢?首先,我没要求他救我,其次,我当时昏迷,什么都不知道。再者,你们是几个意思呢?我需要今晚就以身相许,报答救命之恩吗?
她又说,如果是,那我们今晚就去开房啊。
够了!都别说了,吃饭吧。
我看到大山憋红的脸和他攥紧的拳头。
这尴尬的饭局,半小时后结束,茂清水付了账走人,大山想上前说几句话,被我拉住。
哥们,有点骨气着。
大山冷笑,在她面前,不想要什么骨气和尊严。
狗子,爱情是要面子的时候么?
可你这他妈是单相思啊。
什么都得努力啊,不努力,什么都没有。
4
大二下学期,大山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啤酒摊,摊位是租的。
那时候,学校附近还没有现在普遍的烧烤摊这些。
生意好做,大山相比我们,也算是赚了点钱,小资什么的,都能应付。
狗友偶尔的相聚,开怀畅饮。
大山还是一直没有忘记茂清水,嘴里哼着她唱的那曲子,偶尔豪气请她们寝室的姑娘们喝酒撸串。
姑娘们喝多,就撸起袖子,张着大口撸串,这不,也有说漏嘴的时候。
有人告诉大山,茂清水最近谈了一个男朋友,可这渣男劈腿艺术学院的另一个女生,属于脚踩两只船的那种。
我擦。
大山从椅子上跳出来,挽起袖子,径直就往学校小树林走去,这是我们学校扬名海外的情侣圣地。大山找到靠在渣男怀里的茂清水,一把拽过来,茂清水开口就骂神经病。
大山上前踹给渣男一脚,下一秒钟就是打,打的渣男鼻青脸肿,跪地求饶。
他甩给一脸懵逼的茂清水手机,里面是她们舍友偷拍的证据,只是碍于茂清水热恋期间,没人敢去捅破这窗户纸。
大山像个英雄,甩着他的寸头出了小树林。
那以后的一星期,很多时候都能看到茂清水坐在这啤酒摊上,要么点盘瓜子,要么点盘牛肉小炒,也不说话,插着耳机,很有节奏的翘着腿摆动。
大山疑惑的说,狗子,你说,她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呢?被我感动了?还是怎么了?
我说大山,她是情场高手,这招叫欲擒故纵。你得有点骨气,敌不动,你也不动。
然后大山就不动了,他总算是拿出了一点骨气。
一星期后,啤酒摊发生骚动。
渣男伙同社会上的小流氓,掀了桌,砸了酒瓶,一片狼藉。
那晚我们刚下晚课,站在马路对面就觉得不对劲。然后大伙一声“日他娘的”,甩了背包,翻过栅栏,就上去干。
大山个子小,不留神,就被渣男捏住了手腕,他发出一声惨叫,就倒在地上。
渣男面目狰狞,朝大山吼,你他娘的算哪根葱,什么闲事都爱管。
其他几个小混混问渣男,哥,砸不砸!
砸!
摊位被砸,啤酒被倒的满地都是,我们也跟着浑身是伤,就在城管到来的千钧一发之际,大山抱住渣男的腿,本以为可以被撂倒,可谁曾想,不偏不倚,被渣男一个啤酒瓶身,就炸在了大腿根处。
大山发出一声惨叫。
大山的左腿算是在这五个月内废掉了,酒瓶碎片伤到骨头,开了口子,才取出大碎片,小的还卡在骨头缝里。
茂清水穿着花裙子,站在病房里。
老半天,她开口说了一句话:大山,我跟你好吧。
真是感激涕零,我们都以为大山指定能从床上跳起来,瞬间生龙活虎。
结果这货一本正经的说,不不不,这是我的事,不关你任何。
这话真是如鲠在喉,真想上去甩他一个大嘴巴子。
茂清水没理,她端了盆子蹲在地上洗大山的衣服,大山脸颊发红,因为前一秒钟,茂清水翻到裤子底下压着的花内裤了。
茂清水愣了几秒钟,倒了洗衣液,放在手里搓。
大山朝我们摆出一个“ok”的手势。
这事,就算是成了啊。
大山成了学院里所有男生的偶像,很多人都纷纷上演这场爱情,学着大山的死缠烂打和深情款款,以及脸皮厚。
我们也会感叹,到底是坚持住了,不容易啊。
然而不是谁都是大山,也不是每个姑娘都是茂清水,别人的爱情故事,在你身上,真适应不来。
5
大山和茂清水好上了。
他的腿好了以后,大山就整日跟着茂清水上下课,嘴里喊着“媳妇”。
这姑娘也爱笑了,有时候下晚课回来啤酒摊帮忙,收拾桌椅,擦擦啤酒瓶。
大山哪舍得她做这些,每次都赶紧跑上前,拉过她的手放自己兜里,我来我来,你一个姑娘家家的,哪能做这些脏活呢。
茂清水就笑,两只眼睛眯在一起,很好看。
她带着大山去听低苦艾乐队的演唱会,带着大山去武汉听五月天的演唱会,他拉着她的手,穿过人群,站在灯光最耀眼的地方,看着这个随音乐摆动手臂的姑娘。
他抱着她,大山爱她爱的像宠物。
当然,我们也不可避免的吃了大山很多狗粮。
茂清水说,大山,你喜欢哪个乐队呢?
我们清水喜欢哪个?
我喜欢低苦艾!那首兰州真的巨好听,不过呢,我也喜欢五月天,哎呀,两个都喜欢吧。
哈哈,那我也两个都喜欢。
他们俩的爱情在我们的见证下开花结果,毫无疑问,那次武汉之行,也顺利发生关系。
事后大山悄悄的说,其实那晚是茂清水主动的,他都紧张的快炸了,是茂清水坐在身上自己动的。
看来是行家啊。
大山这人其实挺自卑的。
从入学那天,他就小心谨慎,有时候不怎么抬头看人,只低头走路。
所以当时他那么厚脸皮去追茂清水,我们是惊掉下巴的节奏。
他平时活得很小心,不敢得罪人,可为何遇到爱情,能越挫越勇呢。
大山抽支烟说,这就是爱情的力量。
这个力量,估计也就系数用尽到大山追茂清水的过程中,就再也使不出洪荒之力了。
他和茂清水,两个人时,小打小闹,没什么毛病。
有一次茂清水约了高中几个女生,组了聚,大山穿戴整齐,去了约定地点。
刚进门,就一片唏嘘声。
有人问茂清水,这你男人?
茂清水说嗯。
哇塞,长得真帅!真紧致!浓缩的都是精华,哈哈!
大山说他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他的脸通红,坐在茂清水身边,他不敢抬头,也不敢很自然的拿着麦克去唱茂清水喜欢的歌,他当时觉得自己真是丢脸。
大山从那开始,越发的自卑。
凡是茂清水带他去人多的地方,他就找理由拒绝躲避。后来,茂清水索性也不叫他了,最后变成了例行公事。
大山苦恼的说,他想去整容。
我们就劝他,其实你长得真不难看,就是个子小,但是人家清水姑娘又不嫌弃你,是你自己往死了作啊。
更何况,当初追人家时,你越挫越勇,现在咋就没了这精神呢。
大山又说,当时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,丝毫没记起,我配不上他。
6
果然,大山就把茂清水给作没了。
有天晚上,他翻茂清水的手机玩,就看到微信上有个男人,发来的宝贝。
茂清水也喊他宝贝。
大山问他,这谁啊。
茂清水夺过手机,忽略掉大山的问题,嚷着大山不信任她,查她隐私,人家淘宝客服都亲亲的叫着,那敢情全世界的人都和她有一腿么。
大山意识到自己踩到雷区了,赶紧道歉,哄着这位小祖宗。
后来大山还是发现他和茂清水的关系淡了很多。
她不在像以前下了晚课就去啤酒摊,有时候会以排练为借口,或者复习补考为由,一个星期都不去啤酒摊。
大山是男人,也怀疑过。
第二天早上带着疑惑去问茂清水时,见到她,所有的话又都咽回去了。
其实旁观者清。
我们早看出,茂清水后来也就是为了钱才和大山在一起的。
大山的自卑让茂清水无可奈何,她想和他好下去,可大山太自卑,哪都不去,就想两个人在一起。
茂清水是学音乐的,肯定希望广交朋友。
我猜测她可能是累了吧,在这场爱情里,一味的去顺应一个人的思想,自己就会垮掉的。
后来的茂清水变本加厉。
大山能给她的,大概也就是钱了。玩音乐就是玩钱,她组建乐队需要钱,大山慷慨的投资,买乐器需要钱,大山也投资。
大山买上好的化妆品和包包给茂清水,说,宝贝媳妇,这都是给你买的。
而大山呢,没钱的时候可以啃一个月的馒头,本来人就黑,这么一来,就更加黑了。
茂清水抱着他的脖子直叫老公。
或许在大山眼里,茂清水是爱他的。
可我们看来,他们的关系大概已经到了,你给我花了钱,我晚上来陪你睡觉的这种地步。
茂清水很稳妥,也没什么不对的苗头,用大山的话说,大四了嘛,大家都忙,哪有整天腻在一起的道理。
论文答辩那几天,茂清水主动承认了自己的劈腿。
在学校的地下咖啡店里。
茂清水清清嗓子说,大山,我们分手吧。
大山愣住了,他的笑容僵在空气里。
茂清水又说,其实,是我对不起你。上次你微信发现的那个叫我宝贝的男人,就是他了。
大山捏着拳头,青筋爆红,他想了很久的开场白,最后都变成三个字“为什么”。
茂清水说,我们不适合,难道你没发现吗?是,当初是我真心喜欢你,但现在想想,大概是被你感动了,可感动不是爱情啊。
真的,如果当时我在,我上去就给她抽一个大嘴巴子,装什么圣母婊,床也上了,钱也花了,现在跑过来说什么感动不是爱情,早干嘛去了。
大山眼角泛红,他想说什么,又不知道从哪说起。
茂清水又说,这些年花你很多钱,如果你要,我毕业了还你。
不必了。
大山说,你过得好就行。
那好吧。
我擦,鬼才相信她会还钱的道理,但是大山信了啊,他看着茂清水付了账,没有一丝犹豫的走开。
他的世界,在那一刻坍塌了。
大山从那开始一蹶不振,没有参加期末考试,全部挂科,每天窝在宿舍里醉酒当歌,一天能抽两包红塔山。
他也成了同学间谈笑风生的笑柄。
我找过几次茂清水,她都不见我。
那时候她在学校的乐队演出,每天很忙,我蹲在乐队门口等她出来,她老远看见我在,就从后门走了。
后来她也毕业了,听说离开了兰州,去了青海。
大山也算是毁在茂清水手里了。
那一年中,他越发自卑,很少上课,啤酒摊也没再继续搞。
有时候我都怀疑他得了抑郁症。
后来,论文答辩没参加,毕业设计没搞。
毕业答辩的那几天,他就走了。
7
这就是大山爱过的姑娘。
毕业很多年,才算联系上他来参加同学聚会。
结束时,大山喝醉了。他抢过麦克,点了一首低苦艾乐队的《兰州,兰州》。
唱的巨难听。
中途,他翻身大吐,然后爷们般的嚎嚎大哭。
有人说,男儿有泪不轻弹。
有人说,大老爷们,没什么过不去的坎。
大山擦着泪,举起啤酒猛灌,他说,事不关己高高挂起。
我们这群狗友互看几秒,只能感叹世事,相互摇头叹气。
大山点的这歌,大家都心知肚明,这家伙还真是情种,这么多年过去了,还是没忘记茂清水。
他说,毕业后去了襄阳,过得还行,在一家厂里混,没几年就混成了车间班长。
这时候有人突然提了茂清水。
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大山倒很坦然的笑笑,没了大学时期要死不活的稚嫩感。
她啊,过得也很好啊。有一次她主动联系我,说缺钱,我就问她要多少,她说五万。
然后呢?我问他。
你猜呢,狗子。
那你肯定全额付清啊。
哈哈,对啊,五万全额付清,我所有的老本。
这时有人想说话,张嘴时,又咽回去,只能干坐着叹气。
她要五万块钱干嘛呢。
哦,大山说,她在电话里说,要去打胎呢。
这时候有人就打抱不平了,我擦,他妈的,她怀的是哪吒吗?这明显就是骗……
这后半句活生生又咽回去了。
我们谁都没说话,空气安静的人皮肉发疼。
记忆好像被拉回很远的兰州城,一碗拉面,每个清晨的浓雾里闻着香味,穿梭在黄河上。
这黄河,围着兰州城,数千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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